“谢相所言有理。”姬珩顺着谢谦的话往下问,“依谢相来看,朕又该册立那一位公子为王夫呢?”

    “臣观晋国卫堰卫公子仪表堂堂,实是陛下良配,可为陛下王夫之选。”谢谦转身朝卫阊的位置拱了拱手,随即看向卫阊身边的卫堰。一时间,大殿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身上。

    卫堰正啃着一块猪肘,周室的厨子厨艺实在精妙,把一块平平无奇的猪肘肉做的香滑爽口,让人欲罢不能,他吃完了自己面前的猪肘子,把筷子伸向卫阊面前的盘子。谁晓得谢谦提及自己的名字,满殿的人看见了他对卫阊面前的猪肘肉虎视眈眈。

    “不知卫公子意下如何呢?”姬珩笑眯眯地看着卫堰,那能想到多年后的卫堰,会变成那样让人谈之色变的人物呢?

    卫堰尴尬地放下筷子,站起身来,懊恼地挠了挠自己的脑袋,“谢相方才说什么,恕卫堰没能听清,可否再说一遍。”

    姬珩顿时没憋住,卫堰更加无所适从,姬珩止住笑,温声解释道,“谢相说,你可愿意做朕的王夫?”

    卫堰脸颊一红,姬珩妩媚的双眼像是要把他的魂都吸进去似的,他呐呐无言,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卫阊。

    姬珩胸有成竹地笑了笑,只等着卫阊出声一锤定音把婚事给敲定下来。

    “卫堰年少尚未及冠,怕并非陛下良配。”卫阊的声音一出,姬珩和谢谦惊诧不已,一个惊地从席上起身,一个惊地打翻了案上的酒盏。

    姬珩抖着沾满了酒水的衣角,去扶案上的酒盏,只听卫阊又说,“阊今岁二十又四,府中无妻无妾,不知阊可否与陛下相配,入主陛下后宫,成为陛下王夫?”

    这一次,那可怜的酒盏叽里咕噜地从案上滚到了大殿中央,还欢快的打了个璇儿。姬珩头皮发麻,她甚至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一眼卫阊。面前的卫阊,绝非那个与她初识委婉拒绝她的卫阊,倘使她能死而复生,那么卫阊呢?

    她不敢再继续深想,扔下一句,“众卿畅饮,朕去内殿更衣”后,逃之夭夭,暂时离开这让她心悸的宴席。

    大臣们面面相觑,卫阊勾了勾唇角,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,端起酒盏一饮而尽,快慰地拭去唇边酒渍。感受到一道灼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,他偏头,见立在案前的谢谦正死死盯着他。

    他端起酒盏,举杯朝谢谦倾了倾杯,凑到唇边欲饮。一只手截住他手中的酒盏,卫堰皱眉道,“叔父,再饮下去,又该头疼了。”

    卫阊轻轻拿掉卫堰扶在杯盏上的手,“无妨,今日叔父高兴,稍饮些许。”

    姬珩换上常服,呆坐在内殿之中。她思绪很乱,比昨夜发现自己“死而复生”时更乱。如若外头的那个卫阊,真的是那个同她夫妻一场还育有一子的卫阊,那她又该怎么面对他?该怎么向他解释她要纳他侄子为王夫的行为?

    不对,若外头的卫阊是死而复生的卫阊,是那个在她耳边说,“姬珩你终究是我的,我不后悔也不许你后悔”的卫阊,重来一次,他的初衷还会是要她同卫堰联姻么?

    还是说……是薄言骗了她?

    不,不可能,且不说薄言不可能骗她,就算薄言骗了她,这谎言也很容易被戳穿。

    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?

    乱!乱!乱!怎一个乱子了得!

    “陛下。”青芜在殿门外问,“谢相求见。”

    姬珩站起身来,“传。”

    谢谦推门而入,姬珩叹了一口气,愁眉不展“薄言,卫阊骤然变卦,可如何是好。”

    谢谦握紧拳头,他猜测,外头的那个卫阊早不是原本的卫阊,而是同他一样,死于二十八岁那场刺杀之后又复生的卫阊。